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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它和平地共存。
耳边响起一声声狗叫,可砖场是没狗的。
我穿好裤子,踩着砖爬高,往那处看去。
砖场靠河,碎砖废砖在河边扔了一地。
她踉踉跄跄地在废砖堆上走着,几次差点歪倒。
河里有条小狗,起劲地扑腾,却在水中纹丝末动。
她卷起裤腿,光着白生生的脚,踩进那条小河,一步一步凑过去。
河水没过膝盖,卷起的裤子成了白用功。
她不在乎,伸手托着小狗肚子,把缠住脚的破编织袋解下来,又一步一步上了岸。
裤子上的泥水淅淅沥沥地流在她的小腿上,被车碾过的雪。
脚底被河里的碎砖戳破了,她一瘸一拐。
她把脏兮兮的化肥袋堆厚,把小狗放进去,又拽来一大块石棉板斜搭在砖上,做成遮风挡雨的小窝。
她走了,一会儿却又回来,手里拿着半个馒。
她喂了它,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我从没见过她那个样子。
她在班里的时候,是冰凉冷漠的学习委员,会干净利落地替老师把大红叉划在我们的作业上,毫无怜悯。
我偷偷走过去,从石棉板的缝隙里看着那条狗。
那狗认得好和坏,它往里缩去,对我呲牙咧嘴。
小黄狗,被泥水弄得黑秃秃的,狼狈不堪,想撕咬,却不知该撕咬什么。
藏在砖堆里,无问津,肆意奔跑就会跌进河,然后溺毙。
我想吐。
我想把它揪出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再把它扔进河里。
我站着,胯下的蟒蛇低下了,烧灼着血管的火焰也熄火了。
我留它在小窝里,没有再看它一眼。
我知道她叫方颜。
我当然能叫出班里每个的名字,可那些名字都是符号,是高矮,是胖瘦,是男,是冷热。
但她不再是符号,我知道她干了什么,不是每个都会那么做。
砖场挺大的,我从我的砖堆探出身子,远远看她,她却不会瞧见我。
她每天都来,给那小狗喂些东西。
她走以后,我也会去多看那狗两眼。
狗渐渐不怕我了,它只是一边吃一边哼哼唧唧,怕我抢它的残羹剩饭。
我还是很讨厌那狗,当它拿两只小爪往我腿上搭的时候,我就用膝盖把它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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