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中闲笔（02）

还不住地朝一旁黥钰身上瞟，俨然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黥小娘简直像是滚了钉板般颤抖起来：她如何也想不到，先前颇为热络的书院同窗，不光私下幸灾乐祸，明面上对她也是懒得再装出半点善意！

我又没妨着你们什么——何苦这般绝无义 ！

满心委屈间，她就连管教揪着自己耳朵训话也恍若未闻：不成体统的东西！我是怎教你向贵请安的来着？

眨巴着泪水涟涟的桃眸，犹豫片刻，对惩戒的恐惧究竟压垮了最后一丝自尊心：通贼犯黥氏叩见污了诸位贵眼钰万死难辞其咎！

一次这般自我介绍，黥小娘已臊得俏脸绯红，可她不知磨难才刚开始。几位友这才如刚注意到她般正眼瞧过来，仍是由那士子牵：啊呦——这不是咱们徽水书院的冷面小美羊钰么？何时改了姓氏，嫁了郎君？

自然无从指望裴子鸢出言解围，前嫡长只能磕磕绊绊俯首回话：回秦小姐黥钰非是冠了夫姓，只是罪孽深重不容于宗族被逐出家谱

那倒是我等唐突了！紧接着发难的便是那陈怀华，却不知黥大小姐此番何去？可是要同我辈一般外出游学 ？

明知故问！小囚恨恨碾着牙花子，尤其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这陈怀华也勉强算她昔褶裙下的一只蝶，只是曾经如何痴示 ，眼下便如何肆意贬损。

好叫陈公子明白，黥钰已是被判流徙甘枣，待到押解抵达便要驮石服刑，终生不得返归胡存还正跃跃欲试，先前那生员却不依不饶地抢白上来：那黥大小姐又是从何处置办这些个漂亮首饰——到真让我羡艳得紧！

消遣也要有个限度！

饶是泥菩萨，这时也有了三分火气。可一想管教腰间笞脚心的竹片，黥钰便什么怨望也不敢再有，乖乖介绍起了自己身上这些罪囚装束。

秦小姐说笑了这些非是首饰，而是时时戒备我这狡黠犯图谋不轨的束具 ，故称戒具 。

因我联通流贼，伪制谕令，故以此铐锁我双手。铐链上不过颈下不及股，可防我舞文弄墨，惑心。因我泼悍拒捕、窜逆成 ，又是矜贵出身，因此还需加戴此三孔合叶重枷，以心之物助我时刻反省过错。

因是徙犯，照例须佩此足镣。黥姑娘两脚扯着沉重的官械将鞋踢脱，拇趾对扣，将掌丘至足心一带软浑无遮掩地展示了出来，圣赵英明，知我这犯仍不服管，便以此镣限我步跨、耗我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