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2）

成的巨大地毯。踩在上面，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稍有不慎，一个趔趄倒下去，便滚一身污黄。

现存的老年一提起当年那场大风，都谈之色变，说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风了。多年之后，刚从大学毕业正等待分配工作的钟儿听完了老们近乎夸大其词的讲述后，曾不屑地笑笑，说，那不过是一场偶尔经过的龙卷风罢了。老们就撇撇嘴，不再搭腔儿。其中的意味儿实浓，既有对无知狂妄小子的蔑视，更有对自己辛苦讲述却得不到回应的遗憾。

当时，茂生爹双手捧着茂响这团粉嘟嘟的，愣愣地望着屋外凄惨的景象，忧虑忡忡地道，这崽子是儿变的呢？准是祸害。这家早晚得叫他给踢蹬了。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跨出屋门，向村后杏林深处走去。

本家几个伯娘叔婶们莫名其妙地看着茂生爹抱着刚刚出生的茂响远去，还以为茂生爹刚得了个儿子，喜疯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茂生娘。她抬起产后虚弱的身子，摘肝掏心般地号啕大哭起来，一边臭骂着畜生不如的狠心男，一边厉声喝叫着只有四岁的茂生，让他快点儿跟在爹的后面，找不到茂响，就一块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伯娘叔婶们终于明白了茂生爹异常举动可能带来的残不忍睹的后果，便一窝蜂儿地追了出去。刚刚追到村后，就见茂生爹独自一甩着两只空手走回来。

伯娘叔婶们七嘴八舌地追问，扔在哪儿哩。

茂生爹不答话，嘴里一个劲儿地叨咕道，是儿变的呢？我家可没造孽，千万别再来我家吔。

伯娘叔婶们不再追问。她们一边扯开了嗓门儿喊叫着自家男、娃崽儿的名字，一边一字散开，漫山遍野地搜寻着茂响。很快，有百十子布满了整个山坳，喊叫询问声此起彼伏。

最终，还是茂生找到了茂响。

他哭着跟在大屁股后面，向村西溪涧处窜蹦而去。先是听到一声婴儿哭声，接着便看见一棵歪脖大杏树下有个隆起的杏堆。急急地扒开，便一眼瞥见了粉嘟嘟的茂响。他正贪婪地吸吮着脸上的杏汁儿。

这事发生在一九四o年农历五月初五，芒种也才刚刚过去了五天。在此之前，杏花村出而作，落而息，子过得平静而悠远，真可谓陶老夫子所向往的桃源境界了。此后，随着茂响的到来，杏花村便涌进了一股骚动气息。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预感：这平静而悠远的子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