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直注视到提纳里的身影消失之后，蕈兽突然猛烈抽搐，恢复清澈的、属于兽类的眼眸。

***

嘀嗒。

水透过顶的缝隙渗落在昏睡的少年白皙的脸颊上。

提纳里艰难睁开双眼，脸庞沾染着些许泥泞，显得些许狼狈。

“醒了。”

“辛深?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发青年笑得儒雅，黑漆的瞳仁里泛着细碎的波纹，倒映着提纳里现在的模样——

清秀的少年脸上沾着湿的泥土，配上白皙的皮肤与发红的眼尾，萎靡而艳丽。就像是身处于泥潭却依旧挣扎的白花，满身被泥土侵染，还是那么惹疼惜。

他掀了掀眼皮，温声道：“嗯。你听过生命提取装置吗？”

提纳里面部表僵硬了一瞬。

难怪，难怪。愈发稀少的植被，散失的生命力，泛着腐臭气息的密林。

他曾经参与过一项研究，亲眼目睹过这项研究是如何表里不一。一具小型到只有拳大小的机械，可以在一瞬间汲取附近的植株生命。

被提取生命的植株宛如泛着枯焦的薄纸，数十倍剂量的生长剂与逢春，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才勉强复原一小片土地。

“在我父母留下的遗物里，提到了道成林。想着来看看，倒是碰见了你。你当时……很怪。”辛深顿了顿，“被什么东西诱惑了一样，拼命望水潭里跳。”

“我拦不住你，索抱着你一起跳下去了。”

“胡闹！”提纳里冷声呵斥，“你是笨蛋吗？还是说脑子被生命提取装置抽掉了？”

“我跳湖你也跳？什么叫做拦不住索一起了？”

辛深静静凝望着提纳里，鲜活的少年气得脸颊通红，微粉的薄唇张张合合，吐出尖锐的话语，他却充耳未闻，甚至勾起唇角轻笑。

“啊，我原本也不想的。”他伸出手，弹了弹提纳里的脑门，“可是你喊我哥哥，还冲我撒娇。”

提纳里：……？？

*

辛深小时候过得很苦。

父母只是普通的学者，家庭本就积蓄不多，又平白遭诬陷，死在牢狱中。还是带着一身脏水死去的。

幼时的他被委托给祖父，祖父沉默寡言，对他不闻不顾，只是名义上挂了个监护罢了。一三餐，说的好听点是送来的，送来的是狗都不吃的东西，恶臭得要命。

幼小的辛深团坐在自家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