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陈敬济徼幸得金莲

见了，关你甚事？你怎的晓得？”敬济道：“你看，我好心倒做了驴肝肺，你倒讪起我来。恁说，我去了。”抽身往楼下就走。被一把手拉住，说道：“怪短命，会张致的！来旺儿媳子死了，没了想了，却怎么还认的老娘。”因问：“你猜着我不见了什么物件儿？”这敬济向袖中取出来，提着鞋拽靶儿，笑道：“你看这个是谁的？”道：“好短命，原来是你偷拿了我的鞋去了！教我打着丫，绕地里寻。”敬济道：“你怎的到得我手里？”道：“我这屋里再有谁来？敢是你贼鼠脑，偷了我这只鞋去了。”敬济道：“你老家不害羞。我这两又不往你屋里来，我怎生偷你的？”道：“好贼短命，等我对你爹说，你倒偷了我鞋，还说我不害羞。”敬济道：“你只好拿爹来唬我罢了。”道：“你好小胆儿，明知道和来旺儿媳子七个八个，你还调戏他，你几时有些忌惮儿的！既不是你偷了我的鞋，这鞋怎落在你手里？趁早实供出来，还与我鞋，你还便宜。自古物见主，必索取。但道半个不字，教你死在我手里。”敬济道：“你老家是个番子，且是倒会的放刁。这里无，咱们好讲：你既要鞋，拿一件物事儿，我换与你，不然天雷也打不出去。”道：“好短命！我的鞋应当还我，教换甚物事儿与你？”敬济笑道：“五娘，你拿你袖的那方汗巾儿赏与儿子，儿子与了你的鞋罢。”道：“我明另寻一方好汗巾儿，这汗巾儿是你爹成眼里见过，不好与你的。”敬济道：“我不。别的就与我一百方也不算，我一心只要你老家这方汗巾儿。”笑道：“好个牢成久惯的短命！我也没气力和你两个缠。”于是向袖中取出一方细撮穗白绫挑线莺莺烧夜香汗巾儿，上面连银三字儿都掠与他。有诗为证：

郎君见妾下兰阶，来索纤纤红绣鞋。不管露泥藏袖里，只言从此事堪谐。

这陈敬济连忙接在手里，与他的唱个喏。分咐：“好生藏着，休教大姐看见，他不是好嘴子。”敬济道：“我知道。”一面把鞋递与他，如此这般：“是小铁棍儿昨在花园里拾的，今早拿着问我换网巾圈儿耍子。”如此这般，告诉了一遍。听了，面通红，说道：“你看贼小才，把我这鞋弄的恁漆黑的！看我教他爹打他不打他。”敬济道：“你弄杀我！打了他不打紧，敢就赖着我身上，是我说的。千万休要说罢。”道：“我饶了小才，除非饶了蝎子。”

两个正说在热闹处，忽听小厮来安儿来寻：“爹在前厅请姐夫写礼帖儿哩。”连忙撺掇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