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

，方语却反复看了几十遍，只恨不能把字眼拆开再缝起来，好让它们显得不那么无。

她甚至拿过沉知墨留下的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对着。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阿墨才离开不到半年，就不要她了。

阿墨说，她们之间不算事实婚姻，这几个字对一个农民来说太新了，她通过查字典才理解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用同样新的词语来说，阿墨是要跟她离婚的意思吧？但离婚是要双方都同意才叫做离婚。

所以，用老话说，她是被阿墨休了。

怎么……就不算呢……

她们拜过堂，摆过宴席，沉母亲自把沉知墨的手到了她手上。

她们还行过房事，这难道不是妻子之间才能做的事吗？

一滴水珠打到纸上，晕开了字迹，方语慌地揉了揉眼睛。

不能弄脏，这是阿墨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了。

为了转移注意，方语拿过书桌上那沓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读起来。

她每天都有给沉知墨写信，信里大多是生活琐事——哪天除了，种了沉知墨喜欢的向葵在院子里，哪天又去街上买了煤油，好让沉知墨在家看书时不缺灯火。

可她不知道沉知墨在奉安的地址，一页一页，攒着攒着，竟然这么厚一沓了。

视线逐渐模糊到看不清字了，信纸也被断线般的泪珠打成了浆糊。

方语把那堆纸揉碎了。

反正，也没机会再寄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想更多，一道比她更加失魂落魄的身影蹒跚着经过窗外，方语觉得那身影很是眼熟，放下信件追了出去。

是王寡。

“哑……她……也不回来了么……”

王寡失去了昔俏寡的风采，木讷讷地盯着方语。

她全身臃肿，肚子高高隆起，披着几件不知道哪儿捡来烂衣裳，自从被公婆发现怀孕的事，她就被赶出了家门。

她公婆只要她说出夫的名字再药掉肚子里孽种就还认她这个媳，可任凭他们怎么拳打脚踢，她硬是咬紧牙关不肯吐半个字儿。

村里的老说要把她拖去浸猪笼，闹腾半天，没敢动手。

他们就任由她在街上游，捡点残羹剩饭过活下去。

只有方语偶尔接济接济她。

方语曾让王寡说出周筠的名字，她狼吞虎咽下去一馒，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