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72）

“一篇……半。

”沈蓉‘嗤’地一笑，“你倒是会掐褃节儿。

”杨慎脸上一红，“学生惭愧。

”沈蓉拿起板上试卷，一看卷上潦字迹，不由皱了皱眉，随即目光又扫向卷首考生信息，“贯四川成都府新都县，曾祖枚、祖春、父廷和……”沈蓉不动声色地放下试卷，“按国朝科场成化二年例：至黄昏有誊真一篇或篇半末毕者，给与烛。

”沈蓉向后吩咐了一声，身后杂役立时递了三根蜡烛放在号板上，杨慎急忙道谢。

沈蓉举步他处，忽又回身道：“若烛燃尽文仍末完，还是要清出场去，你好自为之。

”“是，学生谢过大。

”舍内狭小，杨慎尽力只做了个半揖。

“丁南山……”杨慎用力摇，将那对夫从脑中赶走，稳定心，重又坐下誊抄试卷。

＊＊＊＊＊＊＊＊＊＊＊＊黄昏落，烟岚拥翠，空旷的大道两侧，林木丰茂，夕阳洒落，为天地间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荒凉古道上，一一马踽踽独行，马上客是一名子，一袭玄色僧衣，发梳单髻，上覆黑帻，鬓发间可见斑驳银丝，观来年岁已然不小，但面目依旧清丽，眼角不见一丝皱纹，眉宇间更是透着一股勃勃英气，让望之生畏，不敢直视。

马蹄声如雷般骤然响起，惊起两侧林中片片老鸦，在树颠来回盘旋，此呼彼和，噪个不休。

十余骑士鲜衣怒马，在官道上纵马驰骋，迎面冲来。

“闪开！快让路！”前方骑士高声疾呼。

玄衣尼不闪不避，任由座下老马在路中继续蹒跚前行。

一众骑士不得不拨转马，改从尼身侧驰过。

“找死！”其中一名骑士一声咒骂，二马错之际，挥起马鞭向尼当抽下。

马鞭悬在半空，却末落下，高高举起的手腕被另一只马鞭紧紧缠住。

“卫帅！？”钱宁惊愕地看向拦住自己的上司。

“不得多事。

”丁寿松开马鞭，一声令下，十余骑策马扬尘，滚滚而去。

“怪，好大的杀气……”丁寿不禁回身望去。

马上尼也恰在此时回，向他投来淡淡一瞥，随即便轻转回身，娴雅得仿佛无事发生，只是默默松开了僧袍下暗握的剑柄……注：1、万历十四年二月，会试举因点名时搀越混扰，踏死余姚举陈希伊、宁海举吴国宾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