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布鲁斯（四十九）

鱼不行，抓鳝鱼却挺在行的。

你记不记得文馆的后面有一片试验田？夏天的时候，我们就去田里抓鳝鱼，每次都能抓回十几条，用来酱炒，可是难得的美味。

”“那片稻田吗？我当然是记得的，夏天的晚上，那里会有很多的萤火虫，飘飘的，被晚风吹拢或是吹散，可是个漫的地方。

”“听你这幺说，你一定是常常跟男朋友去的了。

”我笑着说。

“啊……是啊。

”欧萍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宛如少的羞红，接着大方地承认了。

“你也一定是跟朋友去的吧。

”“不是的。

”我摇了摇，“那里有些远了，我和朋友通常只是在后山的石阶上晒一晒月光。

”“后山？那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听说发生过好几次抢劫，有一回还杀了，另外还有蛇，野猫，狐狸之类的出没，二十几年前，还有见过狼。

”“是啊，不太平。

所以我花二十块在学校门的地摊上买了一把短刀，随时带在身上，有什幺风吹动，可以用来防身……那时候年轻，什幺也不怕的。

”我跟欧萍漫不经心地闲聊着，我们都曾在同一个生驿站里稍作停留，这让我们有了共同的话题。

我们流讲述着旅途中或是驿站里发生的故事，在那个自由自在而又已然路过了的地方，我们是没有顾虑，也没有隔阂的。

我们离开湖边的时候，夜幕已开始降临，天空中飘着疏落的雨丝，我的思绪仍旧困在那小小的驿站里。

那一天也是这样迷惘的黑暗，小雨淅沥，我一手撑着雨伞，一手紧搂着青春的恋，我们在秋天的梧桐树下满怀激地亲吻，枯黄的落叶在雨中沙沙作响，雨水浸透了我的黑色风衣，也润湿了她额上的乌发，我的耳朵听不见风雨，只听见她急促的呻吟……那时候的生命还是鲜活的，无所畏惧的，太阳踯躅在我们身后，我们在黑夜里手牵着手，悠闲而自信地徜徉，在黎明到来之前，爬上山巅，回望身后竭力追赶的金马车……欧萍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她又在想些什幺呢？大概是稻田里飞舞的流萤，还有凌倒伏的稻。

真是有些出意料，我们张扬的生命之力竟然是铭记在枯萎的黄叶和折断的稻之上。

这让我在回望它们的时候，赫然地看见青春对死亡的轻蔑。

“谢谢你，孟阳，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这幺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