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温慈公主唤阿幸，便说明他们之间的话说完了。李元低着，跟着阿幸进了殿。

阿幸看一眼皇上，大方笑起来，“皇上随婢来吧。”

陈祝山并未反驳，同阿幸走得干脆利落。

孟知语甚至皱了皱眉。

她背对着陈祝山，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远了，才松了一气。

阿幸领着皇上到偏殿，自然有宫前来伺候，剩下的事便不是她的事了。

“婢先告退了。”阿幸退出去。

陈祝山抬手叫宫们出去，只留下了李元。侧殿空空，虽然摆设齐全，终究少了许多气。

陈祝山轻啧一声，摇问：“你不劝朕吗？”

李元微抬起，笑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睡哪儿，自然都是可以的。”

陈祝山点，挥手叫他下去。

锦被加深，红炭温室，可是这冬天就像生了触手，从的骨缝里往里钻。陈祝山翻了个身，夜深已静，他睁着眼睛，听见下雪的声音。

夜里是有宫值守的，可是他要他们作瞎子，他们便只能作瞎子。

陈祝山轻手轻脚穿过庭院，院中落雪落了半尺。他披了一件斗篷，里着寝衣，北风吹进他的斗篷里，随他一起进了主殿的门。

知语睡觉很轻，他开门的时候，便没想过能瞒过她。

她坐起身，与他四目相对。

她怕黑，外殿总是要留一盏灯。

一盏灯火，刚好留些微弱光线，替她照亮梦中的路。

在这微弱的灯火里，孟知语微蹙着眉，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陈祝山仿若不觉她的目光，坦然自若地在她身侧坐下。炉中的炭火已经烧到末尾，余温还能温热整个宫殿。

陈祝山道：“下雪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上的斗篷。

知语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在梦里，她感觉自己的骨都透着冷。原来死了之后，无论多美丽的脸，都会变成青灰色的。她曾经想象过自己，倘若有一她也死在那破败1的宫里，蛛网北风，无知晓。那时的她的青灰的面容，是否与她母妃的青灰的面容一样。

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屏风，雕花的屏风变得模糊不清。她的视线被上移，雕花的屏风变成了陈祝山的脸。

他的脸越来越近，一双如墨的眸子被放大至眼前，几乎是她眼底生出来的。

两双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