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10踏荆行

方子初定睛一瞧，那极像一道黑色的影！

她拔腿就像那处跑去。刚进入堆，手臂以下裸露的肌肤就被密密麻麻针尖般的刺痛所包围。可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用手拨开长满细小锐刺的荆，向前行进着。

当最终走到中间那片空地，离那道影只有两叁步距离时，她几乎一瞬间呆怔住：那是个浑身是血的，已干涸的与刚淌出的血迹在稀薄的月光下明暗错。

她只能通过他脸部的廓和身材，辨认出这就是肖凉。

他身上那几个被枪打出来的血，在暗沉的夜色之下显得浓黑。

方子初眼眶一热，他没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她向前两步，贴近肖凉的身体，蹲下来轻唤他的名字。然而他紧闭双眼，无法理会她。

她只得开始仔细查看他的伤势，发现枪伤基本都分布在不太要害的位置，但血止不住地流。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止血。

于是她扯下腰间的绑带，又撕下小腿处的一圈布料，暂且缠在他仍在流血的伤处，布条迅速被染成了深色。

处理好这些，她背对着肖凉，蹲在他的肩膀旁边，回拽起他的两只胳膊搭在自己的双肩上，试图用后背将这个少年的身体托起。

可一介武夫的重量又岂是她一个纤弱子承担得了的？

方子初将肖凉的一对手臂环绕在自己的脖子边，双手从后拉起他的双腿放在自己的大腿旁，咬牙站起，却无法再直起腰。

她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可还是艰难地支撑着，一小步一小步地前进，背着肖凉再一次进入荆堆。她尽量使背上的身体不被枝上的刺划到，自己身上裸露的皮肤却被一次次刮擦着。

可她仿佛全然不顾这些，就这样一点点挪动，踏过了荆丛、穿过了芦苇、越过了汉的江滩沿岸，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带着满身累累的伤痕，走进了空无一的街区，去寻找一家医院。

方子初虽无法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辰，但也能猜出个大概。街上连一个夜宵摊子都没了，基本上所有窗户里的灯火都熄了，整片街区就如同地府里的阎罗森殿，凄凉诡异。

她心里无比地盼望着，在哪一个拐角的街能出现一辆正等着拉客的力车或马车，然而她明白，在后半夜的汉街，除非是在做梦，否则几乎见不到一个车夫的身影。

“咕噜噜——”

从中午开始，她便水米未尽。其实背着肖凉走出芦